▲“民间公益救助”纪实系列第五篇
▲受访人:小蕙(贫困助学公益项目女大学生)
▲受访时间:2016年,2017年,2018年
作者按:与本系列前几篇采访文章相比,该救助项目我亲自参与其中,不仅是采访者,也是亲历者,故本文的第一人称不再是受访对象,而是我自己。
01
2016年9月1日,开学日。
我握着电话,小心翼翼问道。“请问,你是四川农业大学雅安校区食品工程学院的小蕙吗?”
“是的,请问您是?”长途电话那头,传来一个女孩文静的声音。
“我是崔鹏神父的朋友,你叫我喻姐姐就好,崔神父最近在做贫困大学生助学项目,我想帮他募款,正好看到你的申请资料,就想更多了解一下你家的情况……”
“哦,谢谢你,崔神父他和我们家很熟,一直很关心我们。”女孩颇为感恩地说。
“是,他很热心公益。”我赞许道。
说实话,我真心佩服崔神父,他出生北京,留学国外,年纪轻轻,却走了一条不同凡俗的路,因着信仰的召唤,奔赴四川穷乡僻壤,一扎根就是好些年。
他平时除了教堂服侍那里的父老乡亲之外,还深入云南招远、四川凉山等地关怀探访当地的贫困儿童,并东奔西走为他们募款,我就是被他这种侠义之心感动,决定也尽点微薄之力。
但崔神父却很认真的对我说道:“你要真有这份心,最好亲自来四川了解一下情况,要是实在不能过来,也最好和这几个孩子好好聊聊!尤其有个叫小蕙的姑娘,她妈妈带着她和两个妹妹过日子,大家族重男轻女排挤她们,她们搬了好多次家,很不容易。但她妈妈非常坚强,这姑娘也非常懂事。”
就这样,在小蕙缓缓的,淡淡的,略带腼腆的叙述中,身在北京的我,思绪被牵引到千里之外的四川……
02
四川,宜宾,江安,丘陵上偏僻的村庄,斑驳破旧的木头老房子散发着衰朽的气息。
小蕙出生,那是1993年。
这个地区水土短缺,广种薄收,经济落后,文化封闭,尤其,重男轻女思想极为严重。
小蕙爷爷有三个儿子,其中小蕙爸爸是长子,这大家族里的第一个外孙女出生,本应该是可喜可贺之事,没想到,爷爷一看是个女娃,就变了脸色:“送人吧!”
据说这就是当地习俗。村民们认为,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,终究不能像儿子那样给父母养老送终,纯粹是浪费钱财替婆家养,早几十年,听说女孩生下来会放在尿桶里溺死。后来倒没有那么野蛮了,女孩生下来一般送人。
然而,小蕙爸爸公然表达了对父亲的反抗,他说:“有我一口饭吃,就有娃一口饭吃。”
不久,小蕙妈妈又怀孕了。小蕙奶奶眼尖,一看儿媳妇肚子是圆的,极可能生的又是女娃,就再次念叨着:“这回生下来后一定得送人。”因为为个女娃不值得。
小蕙妈妈是在自家屋子分娩的,身边一个人也没有。因为小蕙奶奶舍不得花钱给儿媳妇请产婆。临盆时,可能胎位不正,生产时痛不欲生,求奶奶帮忙接生,奶奶却不肯进屋,说会有晦气。
还是邻居听到小蕙妈妈的哭喊声那么凄惨,赶紧去请的产婆,但那时已经太迟——婴儿死了——然而却是个男婴。
奶奶发现居然是个男孩,又悲又怒,把儿媳给骂了一顿,认为她是存心把婴儿弄死的……许多年后,小蕙妈妈回忆这段伤心往事,都潸然泪下。
孩子没了,小蕙妈妈只好随着丈夫去外地打工,将她留在爷爷家。因为是女孩的缘故,爷爷总是看她不顺眼,打骂是家常便饭。乡里人粗俗,骂得很难听,句句如针刺扎在她小小的心坎。
重男轻女的爷爷对待孙辈们有天渊之别。比如小蕙叔叔的儿子,受尽千般宠爱,要什么就给买什么,就算淘气的表弟把农药喷到水缸里都没挨爷爷一句骂。
而她则从小就得干很重的农活,常常背着沉甸甸的禾捆爬上爬下,上小学后,经常要在放学后割猪草、弄猪食,但爷爷要求她把这些脏活累活全部做完才能去写作业,所以她总是写得很晚才能睡觉。
有时候,看着别家的小孩在田野间自由自在的奔跑,她很羡慕,但只要她跑出去玩,不干活,爷爷就会用厚厚的竹鞭抽她,她觉得这很不公平。
03
爸爸妈妈远在外地,并不知道她在大家族受到的苦待。
直到有一年他们回家,妈妈看到女儿脸色蜡黄,瘦弱无力,眼泪汪汪的,便明白了一切,也特别自责和心疼,就决定留在家陪小蕙和妹妹,再也没出去打工。
小蕙妈妈不久又生了一个妹妹,爷爷奶奶的脸色更难看,常常指桑骂槐。最后,妈妈实在受不了这份气,加上老房子出现了严重的垮塌,便说服丈夫搬出大家族独立门户,最终,小蕙爸爸同意了。
一家五口从村里搬到镇上,在小蕙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最廉价的房子。
房子狭窄而老旧,时常漏水,上面是一间房隔断而成的客厅和卧室,卧室小到只能放下一张床;下面是一间地下室,父母带着妹妹睡上面,小蕙则睡在潮湿的地下室里。
以前住村里,好歹是住自己的房,种自己的地,日常生活自给自足不用花钱;现在住镇里,租别人的房,还得买米买菜,小蕙爸爸虽然有编背篓的手艺,但还是无法养活妻女,便决定去做苦力,最后找到做建筑泥瓦工的活,一年回一次家。
小蕙妈妈照顾妹妹之余,在家门口摆了个小摊,做包子、蒸馒头、炸麻花,起早贪黑的,小蕙则帮忙打下手,日子过的相当艰辛。
04
很快,小蕙初中毕业,开始要念高中了。高中不同于小学和初中的义务制教育,需要收费,爷爷不同意,不屑地说:“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,迟早要嫁人,家里条件不好,完全是浪费钱!”
小蕙妈妈虽然才小学三四年级文化,但她希望女儿们多努力读书,坚定的回复:“女孩子也是人呀,又不需要您养。”
其实,小蕙知道爷爷说的很现实。一直以来,她们一家5口都租住在简陋狭窄的出租屋里,为了供三个孩子读书,没有一点余钱创造更好的居住条件,就连生活费也经常向别人借,借了又还,还了又借。
为了节省开支,9年期间,她们四处漂泊,搬过6次家,透风、漏雨、没厕所的地方都住过。父母什么都舍不得买。妈妈一年到头就买了一件衣服给爸爸,爸爸还舍不得穿,干活和平时都穿旧衣服,只有过年走亲戚才穿那件新衣服。
小蕙想到这里就很心酸,动起了辍学的主意,对父母说:“我要不就不念了,去读职业学校,这种学校有补助,一两年后就能工作挣钱,能帮你们减轻负担……”
她的想法遭到父母的批评:“我们苦点没关系,你好好念书,将来才能有比较好的出路,不能耽误你。”
05
高中三年努力拼搏后,小蕙考上四川农业大学。
她心情很复杂,又高兴又内疚。高兴的是自己成了家族和村里第一个大学生;内疚的是大学学费不便宜,一年两个学期学费加起来要七千多,再加上每个月1000多元的生活费,一年开销需要2万多元。
而当时,她的大妹妹读高中住校,一年学杂费和生活费一万多;小妹妹在读小学,虽然没有学费,但妈妈在镇子里租房子,一年的生活费和房租又要花费将近两万,所以全部加起来,家里一年基本的开销就近五万,这对于她们这样的家庭是笔巨大的花费,全靠她爸爸一个人辗转各工地风吹日晒雨淋撑到现在,也经常需要向别人借钱救急。
虽然那时已经是2013年,但村里和镇上信息资源仍然很闭塞,没有人告诉小蕙可以去申请助学贷款。就这样,父母顶着压力,东拼西凑地借到学费,将她送进大学校门。
小蕙在大学中开始做一些兼职,诸如发传单、弄推销,但赚不了什么钱,后来被父母知道了,担心因为兼职影响学业,让她停掉,但她不忍父母独自背负经济重担,还是继续勤工俭学,在学校里做了两学期复印室的工作。
在校期间,因为成绩优秀,她居然获得了5000元的国家励志奖学金。对于一二线城市的90后孩子来说,5000元可能真算不了什么,但对出生寒门的她而言,这真是很大一笔数目,欢天喜地的把钱拿给母亲贴补家用。
时光飞逝,小蕙终于上大四了,这一年,她的学费又是借钱交的。而下一年,她的大妹妹即将高考,她最担心的就是成绩不错的大妹妹会念不起大学。
一直在做慈善公益服务的崔神父看到她们的困境,有心想帮帮她们,便发起了一个贫困大学生助学的小型募款活动,并让小蕙和几位特困学生递交了申请书,正好,那一天,我看到了她的申请。
06
听到小蕙在电话那头质朴的分享,我难过得几乎流泪,想到自己童年时代也曾遭遇家庭严重重男轻女的不堪往事,心里生出极大的怜惜,又不知该说什么,只好一遍又一遍鼓励她说:“一定会有办法的,一定要有信心坚持下去,未来会好起来的。”
我哽咽着放下电话,心情久久不能平息,便立刻在朋友圈发了一个很长的募款信息,希望能为小蕙一家人筹到2万至3万元度过这一年难关。
很快,我的大学同学小刘和小陈各自捐了1000元,还有其他同学朋友,200,300……他们并不认识小蕙,却愿意信任我,这份信任令我倍加感动,很快我便筹集到了近一万的资助款项。
一年后,小蕙突然打来电话:“姐姐,你们不用再汇款了,我已经大学毕业,找到工作啦。请把款项转给更有需要的孩子们。”
我听了很欣慰,便又和她好好聊了聊,才得知小蕙当年写申请书时的挣扎——
“我当时心情很复杂,我从不喜欢欠人情,并且觉得世上比我贫困辛苦的人太多了,我坚持一下就好。可是时间不等人,我的父母年老了,身体开始不济,我承认我还是自私的,我得把自己的羞耻心藏起来,我得接受好心人对我的帮助,我怕万一在我坚持的日子里,他们的身体突然垮了,会后悔莫及,所以我才写了申请……现在我能自食其力,就不想再欠人情,但我会永远记得你们对我这一年的帮助。”
我不禁对这个自强自立的女孩子肃然起敬,于是问道:“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呢?成都,重庆,还是北上广?”
“哦,没有。我考虑再三,还是希望能有更多时间陪伴妈妈和照顾妹妹,就有意找了一份离家近的工作,坐公交车半个小时就到家了。”
小蕙的同学们都去二三线大城市,只有她留在了老家,一个四线城市的食品公司,这一选择的确是出人意料。
“妹妹现在小,正是需要有大人引导的时候,妈妈很忙,又不识字,我觉得离家近,在学习上,还有心理上可以帮助妹妹一把。我还学过一点儿童心理学呢。而且,每周我回家,小妹妹别提多高兴了!”
与同龄女孩子相比,小蕙显得格外早熟,很多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关注的是美容、明星、时尚、爱情之类话题,而小蕙心心所念的却是自己的父母和妹妹。
“我其实还比较满意现在的工作,小地方可以包吃包住,一个月交完三险一金后还能剩3000元左右,我把所有的钱都攒下来还家里的债,想到自己能挣钱帮补父母了,我特别开心。我的梦想就是,还完债后,还能攒点钱让父母回农村盖个小房子养老。每次看到他们日益苍老的样子,我很是心疼。”
“爸爸刚50岁,因为过度奔波劳累,现在有胆囊炎,脑血管硬化等问题。他是做建筑工的,没有三险一金,一旦出工伤就会很惨。”
“记得有一次,爸爸从三层楼摔了下来,牙齿被磕掉,手臂被摔伤,所幸没有伤到筋骨。此外,他在各地到处跑,不同的时间跟着不同的包工头,很不稳定,而且一般都是过年时才给结账,有时候还会遇到拖欠工资和跑路的老板,只能自认倒霉。”
“妈妈才46岁,已经有了好多白头发,她因为要照顾小妹妹,也不能出去工作,现在就打零工帮别人做劳保手套,一包几百双,挣一百元左右,要打好几天呢。”
“你又要贴补爸爸妈妈,又要照顾两个妹妹,实在太不容易了!”我感慨道。
“还好吧,姐姐,其实我觉得我挺幸福的。虽然生活苦一点,但一家人相亲相爱,这个最重要了。”她语气中充满温柔,随即,话锋一转,黯然神伤地说,“我有几个好朋友,比我可怜多了!”
07
就这样,小蕙带着说不尽的叹息,开始给我讲述她的好朋友小菊和小荷的悲剧命运。
小菊是小蕙的初中同学。
“小菊是一个善良、开朗、大方的农村女孩子。父母在远方打工,只把弟弟带出去了,学费和生活费也不留给她和她妹妹,只有家族里一个伯伯马马虎虎照顾着。
“我妈妈见小菊可怜,就让她住在自己家里,也经常接待她在家吃饭。她平时当着老师同学的面显得乐观而坚强,但私下却黯然神伤的对我说:‘爸爸妈妈不要我和妹妹了,只要弟弟……’”
“后来,她还是辍学了,因为没钱读高中,镇上的高中要1000元左右的学杂费和书本费,住宿费生活费还得单算。父母不给她寄钱,而伯伯家境也不好。”
“小菊每个月开始帮伯伯卖柑橘等农产品,后来又在镇上理发店当学徒,脱离了校园生活的她有些自暴自弃,后来还被镇上的混混纠缠上了,威逼利诱她去做色情服务。老板娘赶紧让她逃走,后来,她就去了很远的地方。
”再后来,她伯伯可能也去世了,她妹妹也没有学上,就四处流落,而她的父母还是不闻不问,因为觉得女儿都是赔钱货。“
小荷也是小蕙的同学。
“小荷的妈妈在她很小时就离开了,爸爸也是做苦力,含辛茹苦供她上学,没想到她爸爸意外得了癌症,面对重大疾病,农村医保能承担的很少,即使能得医治,以后也不能干什么重活了,他便觉得自己是个累赘,徒给家人加增经济负担,最后竟然选择了上吊自杀,小荷从此成了孤儿。现在我都不知道她在哪里……”
小蕙长叹一声,转而说到:
“相比之下,虽然同样都是农村贫困家庭,但爸爸妈妈没有离弃我,而且还挺爱我,几乎从来没有打骂过我,我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幸运。”
“尤其是我有个好妈妈,她信仰很虔诚,常常为远方的爸爸和求学的我们祷告。虽然生活艰苦,她仍觉得上帝在眷顾自己,所以性格很乐观积极。每次在街上看到乞讨者,妈妈都会给他们几块钱,我明确告诉她那是骗人的,她却说:‘骗人的我也要给,他们看起来好可怜。’”
“妈妈也很坚强,自己摆小摊的日子里起早贪黑,虽然嘴上会说累,但却照常坚持;她很爱很爱我们,自己舍不得穿,舍不得吃,却常常叮嘱我们不要为了节俭舍不得吃穿,每次回去都反复询问我们喜欢吃什么,她给我们做。家里有什么困难从不和我们说,怕影响我们学习,也不会给我们施加压力,只是叮嘱我们姐妹三个要好好学习,不要学坏……”
08
在小蕙爱意满满的叙述中,我想象这位含辛茹苦的母亲,虽然才小学文化,却能摆脱家族重男轻女的思想桎梏,还去帮补比自己家境更贫困的人群,这需要怎样的勇气和爱心?
“替我向你妈妈问好,她真的很了不起!”我充满敬意的感叹道,又问,“你两个妹妹都还好吗?”
提起自己的两个妹妹,小蕙也是滔滔不绝,如同一个“小妈妈”似的。
“大妹妹是全家最倔的一个,很多时候都不服妈妈管教,反而会和我比较亲近,也时常听我的话。她其实也是挺明事理的,知道要努力学习,也很省吃俭用,平时都会关心家人的健康,今年已经上了大学,在勤工俭学。”
“小妹妹在一家人的呵护关爱下健康成长,开朗活泼,学习也很勤奋,特别爱参加各种活动,好动得紧。每次都盼望我下班回去陪她玩。我带她去超市,问她想吃什么,小妹妹都说不要,即使买,也挑最便宜的让我买。自己攒了压岁钱,从来舍不得用,却会对妈妈说:妈妈,你要过生日了,我用压岁钱给你买个蛋糕吧。她这么小,就有一颗想着别人的心。”
“那爷爷奶奶呢?还有来往吗?”
“奶奶已经去世了。她去世的时候,因为对她的记恨,我没有参加她的葬礼,但越是到现在,我越是记不清她哪点对我不好,反而记起的都是她的好,也许是上帝眷顾我,让我忘记仇恨,多记恩典。”
“爷爷倒是还健在,看到他如今老态龙钟的样子,我对他的恨也快消散了,过年回家,会主动呼喊他,也会给他带礼品。爷爷对我的态度也有转变,他现在年纪大了,也会拿自己种的农产品给我们……我相信,人都有善的一面。”
09
每次和小蕙电话或微信交流,谈及她对父母的操心,对妹妹的牵挂,对女伴们的同情,对爷爷奶奶的饶恕,对生活细节的感恩,都令我对这位朴素的乡村女孩更添一份敬意。
一日,看到曾在乌蒙山山区支教的梁俊老师带着山里孩子们唱那首著名的《苔》:“白日不到处,青春恰自来,苔花如米小,也学牡丹开……”我突然想到,这唱的不就是小蕙,还有那些生如草芥,却开如苔花的乡村女孩们吗?
于是,我将《苔》发给小蕙,聊表我对她的敬意。
“姐姐,我看过这个视频!”小蕙也许是被这首纯净的歌曲触动,打了一段很长的留言给我——
“我是个很感性的人,经常看到电视上一些比较感人的支教和公益项目,都会泪流止不住。现在,乡村女孩的悲剧已经不那么普遍了。但还是有一部分女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,就像我的两个朋友,她们受到家庭或学校或社会的伤害,比如重男轻女、家庭暴力、校园霸凌等,这些伤害往往会让他们只看到世界黑暗的一面,看不到爱和光明,也许提供钱财能帮助她们度过一时的困难,但不能保障长时间的生命支撑。”
“是啊,她们的遭遇让人心疼!”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“嗯,我自己目前能力也有限,只能帮助母亲和妹妹们,希望未来有一天,能像崔神父或这些支教老师那样,通过自己的一点点力量,帮助这些乡村女孩们。比起她们,我得到很多的爱,很幸运,也很感恩。”小蕙安静的写道。
我的心微微震了一下。再次想到那句:白日不到处,青春恰自来,苔花如米小,也学牡丹开……
喻书琴
记录于2018年3月
修订于2022年3月